恭逢戊午年至圣先师孔子诞辰,敬诵语论一章,并略抒所感,以为纪念。
论语说:“子不语怪力乱神。”这章书虽然简短,但能熟读深思,则能避邪养正。
“不语”,古注为不称道,也就是不宣扬。虽然孔子有时也说到怪力乱神之事,但用意在警惕,并非称道。“怪”是奇异的事物。例如怪木、怪石、怪兽等,可称为怪物。又如不耕耘而有丰富的收获,可称为怪事。现代男扮女相,女扮男相,则可称为怪人。“力”是勇力。夏朝寒浞的儿子,能在陆地荡舟。战国时的乌获,能举千钧之鼎。这都是勇力。至于现代拥有大量核子武器的国家,则是暴力。“乱”是犯上作乱。古时臣弑其君,子弑其父,现在国际间敌友无常,都是乱事。“神”是鬼神,可以给人祸福等。
奇怪是反常的现象。个人奇怪,则个人反常。社会上大多数人奇怪,则社会反常。等到社会反常时,则少数正常的人便为反常的社会所不容。五四运动开始时,少数人反对忠孝,大家说他们是怪人怪论,但在运动达到高潮时,遍处非忠非孝,以致无人敢在众人面前说出忠孝二字。由此可知,好奇务怪,不是幸事。尚力之人必然看不起道德。例如看见人家发射火箭,便感觉我们的道德仁义太落后。岂知暴力有限,道德无穷。暴力如火箭,道德如太空。火箭力竭自灭,而太空无有灭时。由此可知,崇尚暴力,见识何其下劣。叛乱的事情,实为毁弃伦常,灭绝天性,罪大恶极。但非突然而来。周易文言说:“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来者渐矣。”因此,避免弑逆大恶,应该杜渐防微。而不宣扬其事,就是防微之一。至于信仰鬼神,求其保佑,虽然不算是坏事,但,凡事求神问鬼,一切听从鬼神安排,那就养成严重的依赖性格,失掉一切自信心,也不是好现象。
孔子之道,平常而不奇怪,尚德不尚力,教治不教乱,重人事不重鬼神,所以不宣扬怪力乱神四事。因为无论任何坏事,一经宣扬,便有人模仿,便等于教人作恶。例如各种犯罪新闻,经大众传播工具普遍的传播,详尽的描述,则一人犯罪的方法,人人皆得观摩。这样,人心如何净化,社会风气如何改善。
孔子曾说:“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。”一语成谶,今日孔子之道果然寄托在台湾。可惜在世界潮流冲激之下,很多人被浪花瞇了眼,看不见孔子平易近人的大道,只追逐那起伏不定的时潮,好奇务怪,迷信鬼神,而那些妖魔神棍由此大行其道。又由于犯罪知识日益传播,人人熏习,积重难反,这是非常可忧之事。
纪念孔子诞辰,最重要的意义是诚心尊奉孔子为师,以他的言行为作人作事的准绳,如此可为圣人的门徒,遇事能够处之以道。而一部论语就是孔子言行的纪录,多读则多受用,今以“子不语怪力乱神”一章献诸国人,望有心人以圣人门徒自许,则个人幸甚,国家幸甚。